2014年2月3日 星期一

有時候,太難。

  我要去上學了。就像小孩子背起書包那樣,當然指的是心情方面。焦慮、期待、雀躍、不捨在心裡都各有一點。
  大多時候我就是個跟著感覺走的人,也是個容易原諒自己的人。如果堅持要說白話文,那就是不會勉強或者逼迫自己,再換個角度說就是比較懶散,不過認清事實後,這似乎也不大算是缺點。比如說,成長的過程沒有遭受到太多壓力,就如同我所說的隨便長,但每一階段的選擇,都依照自己的意思去走,能夠選我所愛,當然更能愛我所選,更願意為了這樣的愛而努力,或說用這樣的愛來付出自己。
  那在他們眼中還年輕的生命,卻也默默的陪伴黑潮(16歲)經歷了三分之一的時光。從2008年起參與營隊,同年九月即以解說員的身份投入黑潮,大學畢業服完役後,2012年初開始除了擔任黑潮志工,也兼做工作人員。會這麼說的原因是,在NGO/NPO工作並非現今社會一般人所認為的坦途,然而願意投入的每個人心中都有其理由與使命感,過程裡所付出的遠比薪水多更多,若缺乏熱忱與使命,又怎能待的下來。
  但選擇離開,既不是對薪資不滿,更不是缺乏熱忱與使命。
  而是,外面還有世界。
  我是在花蓮長大的孩子,甚至大學、兵役也都是在花蓮,有多數的朋友、同學渴望著台北,就像世界上更多的人渴望能咬一口紐約那個大蘋果一樣。我不會說自己不曾嚮往過台北,但可以確定的是,我更喜歡花蓮。
  黑潮能夠多給的,就是一種勇氣與選擇。不過那通常多少都帶著一點浪漫,如果沒有一點點反骨與叛逆的性格,可能就會覺得他們不切實際或者怪咖之類。所以心裡其實一直默默的感謝黑潮就駐守在花蓮,能在年輕時就認識且接觸,把生命最青春的一段時光留給家鄉與黑潮,不必走遠。這當然是人生的選擇題,但同樣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沒有認識黑潮這群人,我也許早已離開花蓮,也許至今仍漫無目的的在擁擠的路上匆匆地走著。
  其實也無法具體說出兩年幫助了黑潮甚麼?可能是因為做的事都太無形了吧,總會希望建立起一些有形的東西,希望幫自己在這個階段留下一些甚麼;有時候也會覺得疲憊,工作就是不停地付出,前進的腳步跨得越來越小。不過現在回頭看,這一路想留下的原來都已經留在身上了,這一路所經歷的,也都讓自己的每一步走得更沈穩了。
  黑潮的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海洋。寬廣的包容,有時候失去耐性,言語冷漠不耐煩的我。或者相信我,如同我深信「來」每一年總是會來一樣,即使去年沒有相遇,但今年卻又依然深信且滿懷期待。於是沈浸在海洋的擁抱中,我也感受到自己的能力仍無法回饋給海洋擁抱。我想,我的心裡還沒真正擁有海洋。
  所以,此時的離開應該可以說是一種試探吧!也是回應心中,我所期待的自己未來的樣子,因為不希望留在花蓮是一種不得已,而非選擇。這是必須面對自己的問題,但答案只能夠用雙腳去追尋了。也或許內心的答案已經確定,那追尋的就只是過程,或者佐證資料而已。
  不過若只是這樣的理由,大可不必去讀研究所,當然也是想看看自己的極限,才選擇將自己放置在陌生的環境裡。我所相信的是擁有碩士學歷,不會讓找工作變得簡單,也可能不會有比較高的薪水,但卻是為了追求一段再次專注於自己的時光,還有自我內心的平衡。如果把一個人所擁有的力量簡單的分為理性與感性,那我覺得,我現在擁有非常多的感性,大概是關於經驗的、情意的、覺知的能量,而理性卻是我缺乏的,也許是理論的、知識的、邏輯的、科學的力量,期望讓兩種能力在體內平衡。
  當然現在期望的,也可能無法在研究所找到,但總要去嘗試。說的是嘗試,那意味著不只是自己願意與他人的尊重而已,還有支持。
  然而我想感謝的,卻因為那些長久累積在心裡的重量,無法如常的、簡單的說出口。好像請父親一起去辦學貸一樣,那天上午在往銀行的路上,他踩著單車,我緊跟在後,再熟悉不過的巷弄中看著他的背影,陽光穿透冷風灑下,空氣溫暖起來,在銀行不過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需要的只是他的簽名及蓋章,結束後爸爸只是平淡的說:「那我走了。」我卻默默看著他離開,然後低下頭,始終說不出一句:「謝謝。」我不覺得這是件應該的事,但父親卻沒有第二句話,也不曾細問我念研究所的目的,只是相信我已經深思熟慮過。
  有時候,越簡單的越困難。好像逼自己寫下這些一樣,關於自己的本該是清楚且簡單的,卻沒寫幾行,就想往臉書逃避。還好總會有人適時的問起、聊起,讓自己不得不認真的問問自己,好好釐清所有細節。面對不同的離開目的,心情也有所不同,現在就不像當兵那時的無奈,準備好了,反而充滿期待「跨出舒適圈一步,才能看見原本沒發現的自己。」(陳彥博)
  同樣的,我也不認為在黑潮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但我卻真實的感受到自己身在其中,那感覺也溫柔、也溫暖,只是那句:「謝謝。」一直被擱在喉嚨,沒有出口。謝謝黑潮讓我經歷過這麼多,卻始終沒有失去過臉上的笑容。

2014年1月3日 星期五

讓生命流動

兩個月了,再次跑起來的腳有點重。

本來說好,太魯閣馬拉松之後也要一直跑下去,卻因為完賽後的酸痛及左腳踝的不適,就忘了要繼續跑下去這件事。

在心裡,跑步的本質還是痛苦的,但卻漸漸發覺跑步是一種很真實回應自己的方式,也就不那麼在意花多少時間跑完一圈,或者今天跑了幾圈之類的紀錄。腳步就從思考與自由開始出發,慢慢地感受自己面對生命即將開始流動,血液裡的興奮,還有摻雜其中的焦慮與徬徨。

焦慮與徬徨或許是因為,那裡是台北。是很多人的台北。是很擁擠的台北。是流動快速的台北。是朋友口中生活消費不低的台北。是你初戀女友變心的台北。是你認知中帶著邪惡的台北。是如同食肉植物的誘惑與吞噬的台北。現在是你覺得,沒有花蓮的山與海的台北,但那也是小時候,生長過兩三年的台北。

曾經在專長欄寫下適應力強的自己,現在對於離開原生地卻無法坦然自若,無法若無其事的當作只是去旅行,更無法搪塞一個理由安慰自己,也許不同的理由可以說服家人和朋友,可終究必須誠實面對自己的心。記得有兩次走出去(長時間離開花蓮)的機會,雖然最後都還是留下,但當時除了興奮,再無感受到其它情緒,可能那就是年輕,不過也是這段時間衝動的熱情與勇氣流失的證明。

顯然成長與時間都不會帶來勇敢,卻能累積能量,但當恐懼與害怕開始吸取你的能量發芽、茁壯,卻又會讓人開始勇敢。

花蓮,太溫暖,安逸且舒適,不論家,或者黑潮都是。包容的足夠讓你犯錯與任性,當你要走時,還問:「為何無法滿足,無法甘心的繼續留下?」因為慢慢發覺,那容易讓人心死。就習慣了、就眷戀了、就依賴了,就算有翅膀也不會飛了,就算有自由,也迷惑了。

勇敢在這時候堅強,是為了讓自己更有力量,變得更強,讓自己也能夠包容,讓雙手能夠有溫柔的力量去擁抱,在心裡一直被視為重要的價值。這是會讓你熱血追逐的渴望,即使再也回不到出發的原點。

於是心也開始矛盾的糾結,像小孩一樣想要快點長大,卻又已經知道長大後的責任,所以想要在離開前慢一點,慢一點的穿梭街道,慢一點的拍照,慢一點的留住現在有這樣想法的自己。

終於覺得夠了,停下腳步。也已經不再擔心,那裡是台北,或甚麼其它。

上週收到泳良從澳洲寄回來的明信片,裡頭有一句話「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離家幾萬公里遠後,還是遇見了從出生就背負在我身上的世界。」過了的時間,我無法倒回,但出發的原點我已經記得,背負在我身上的海洋或者世界,都將與我一起感受另一座海洋與世界。
隱匿《怎麼可能》

2012年10月22日 星期一

退去的黑是漸行漸遠的夏天


被安排在中秋後一個陰冷的早晨出海。前天才和繼弘走過佐倉步道談起秋天花蓮的蕭瑟,今天就要面對秋天的海。
面對秋天的海,穿上夏天不會穿的長褲,套上防風外套,肩起相機背包,最後甚至準備了毛帽放進解說背心的左邊口袋,在心裡惦念著別忘記帶上望遠鏡出海。十月的第一天文龍已經不會再跟上船,除非開大多,不然找鯨豚的壓力就只能由鑫伯和解說員承擔。就算事實已經如此在準備望遠鏡的這一刻還是不爭氣的想起,每到夏天文龍大哥就是被安置在賞鯨船上頭的望遠鏡,只要在碼頭看見他就等於這一趟航次的鯨豚早已被安排妥貼,只等繞過紅燈塔他便會指出方向。
        一出港鑫伯即左轉,前方是緩緩湧動的波浪,小多就在逆風中上上下下的往北航行。浪真的還不算大,了不起就二至三級浪,只是規律的波峰與波谷的落差整船的遊客都看在眼裡,紛紛以海盜船做比擬,於是歡呼聲就出現了。也或許是尖叫聲。早就不是第一波南下的鋒面,賞鯨的船班被接連的幾個颱風長浪帶走,等季節更迭入冬,東北風洶湧了海面,那片海就只能是鏢漁船的獵場。不管大多小多都將在港區內靜靜搖擺,任海風沾滿鹽巴。
        現在看海開始有些哀傷,圍繞在身旁的風已不若夏季舒暢,痞子般的小北風帶來屬於秋天的涼,身在其中尋找上一個季節拿麥克風的願望,湛藍的記憶卻隨著肌膚消退的黑一起遠颺。當然瞭解這些都是情緒使然,但大概是秋天的人之常情,不然愁怎會是秋心。
稍稍調適,終於準備爬上三樓甲板,攀上梯子的剎那,雙手的感受彷彿是所有水分都將乾涸,有滄桑的美感,也有失去夏日眾人擁戴的哀傷。那是被鹽巴佔據的觸感,再一次的惆悵。因為沾滿鹽巴的手掌意味著船隻閒置的時間開始越來越長,否則每天最後一個船班回港鑫伯一定會將船隻沖洗乾淨。
        鑫伯幾乎筆直的朝北航行,右前與左前分別是縮成小點的另外兩艘賞鯨船,船尾不斷拖出的浪花是一籌莫展的訊號。現在比較可以想像的是三艘船的船長與解說員必定都睜大雙眼在海面探詢,可能眼角向後流洩著點點的淚光,是雙眼對北風無謂的抵抗。不敢頻繁的拿起望遠鏡往前搜尋,除了每一次使用望遠鏡尋找鯨豚的分分秒秒也都在在提醒著文龍的可靠,也擔心視覺與身體感知的落差將會造成不適。
        盡可能的用海的遼闊以及野生動物的無法預約做解釋,希望船上的朋友並未失望。眼看船隻就要與太魯閣峽谷平行,在前方的兩艘友船速度稍稍慢下來後,紛紛迴轉往南朝著港口的方向,海面仍舊未有所獲,只是已經到達停損點。這樣的海要有好的結果確實已經困難,但鑫伯毫無減速的筆直往前,船長鍥而不捨解說員自然義無反顧。
        繼續前行,九點鐘方向在薄薄的水氣後已經是清水斷崖若隱若現的景象,已經航行一個半小時似乎也不適合繼續往前增加籌碼,鑫伯將速度慢下來並將船隻轉向清水斷崖緩緩靠近,似乎希望往南時沿著海岸再繼續搜尋。突然鑫伯對著三樓甲板的天窗大聲的喊:「東良!頭前的水花甘係?」應該是此起彼落,然而這片海已經掀起白浪花,只見其中一朵顯眼的在一點鐘方向,於是鑫伯繼續往前。清水斷崖越來越清楚了,水花卻不再出現。鑫伯將船隻待速,搖擺的幅度加劇,整艘船一片沈寂,也許這就是屏息等待的聲音,在船頭的朋友也不願放棄的盯著前方海面。終於在前面一道不明顯的流界線上看見了小小的水花,馬上舉起望遠鏡確認,透過麥克風將捷報傳出,回應而來的是一陣歡呼聲。
        鑫伯的鍥而不捨,讓秋天的海依然有著喜悅的歡笑,襯著兩三百隻『尖咩』在清水斷崖前跳躍旋轉的畫面,在腦海中輸出成代表2012秋天的明信片,雖然色溫轉為冷調,但已經滿足,不管是春夏秋冬的哪一種模樣。

2012年9月14日 星期五

複雜心理的OS




「你不能老是期待別人的掌聲啊!」這是老爸給你的回應。環島第六天你們一左一右並肩騎在屏鵝公路上。
念二技後你開始能夠理解也感謝父親從小到大對你的教育方式,從小畏懼父親的威嚴不曉得是隨著退休的時間漸長而漸淡,或者是你的膽子隨著年紀漸長也漸大,退下軍人身份的父親開始像朋友。老爸的觀察力很敏銳,從居家生活作息就能夠洞悉你在外頭的種種,尤其是感情。
你覺得每個爸爸都是兒子心裡小小的嚮往,小時候是一個榜樣(或許是偶像),也期待有一天長大爸爸的角色會是引領你更瞭解社會、更懂得生活的橋樑,畢竟在學校所學的只有知識與專業,卻沒有老師教你「過生活」。眼前的老爸擁有這樣的姿態,你慶幸自己。
或許環島當時老爸早已看出你的靈魂其實活在別人眼中。雖然只是隨口說著越進入觀光區後人們似乎越專注於自己的玩樂,不再熱情的為烈日下環島的你們加油。老爸聽完輕鬆自若的回應,但你仍然牽強的為自己辯解,顯然當時的你還沒有現在清楚自己。
上半年協助土匪到國小進行自然體驗課程,下課時土匪對你分享著生命中許多的狀態、疑問都必須慢慢回到自己,這樣才能夠清楚自己想要的。
回到自己這件事,本來就有點難明白,就算明白可能也不一定做得到,而老爸與土匪到這年紀才擁有這樣的心理狀態,若你現在就能達到,那兩位也未免太不堪。至少你已經意識到自己異常的在意別人眼光這件事,不論是站立在大多、小多或者黑潮、又或者是營隊等等的各種舞台都給了你偌大的光環,讓你受到矚目與喜愛,但當回到家關上房門一個人的時候好像隔絕了喧囂,自己的聲音才慢慢清晰,也才能夠安靜聆聽。
學期末土匪讓孩子們為自己的課程表現打分數,學習對自己肯定,當然也必須對自己的肯定負責。孩子們似乎不習慣為自己打分數,也還無法在分數與自己的努力間建立起標準。也許有天當你真的非常努力卻不受他人肯定時,就要對自己失望?於是你也跟著這群孩子們一起成長,你好像瞭解了回到自己,雖然還是無法真正做到。
自我的價值必須自己建立,而非他人賦予。如果只活在別人眼裡,當舞台消失時自我價值也將一起消失。你開始練習不羨慕別人,因為你越來越清楚自己的路,如同環島時總會經歷到很多漫長如永恆的上坡,當為了堅持轉動而踩的煎熬時,對向的車友乘著下坡如同猛禽俯衝而下,他舉起左手比了一個讚當作加油,此刻的你雖然煎熬卻也毫不羨慕的舉起左手同等回應,因為清楚屬於自己的下坡依然在前方,這才是你的路。別人的喝采、掌聲都是別人的路,必須學習放開,也學著讓自己離開舞台後沒了觀眾與掌聲也依然自在。



之後你說經歷過的那些都將銘記在心,只是已經沒有力氣繼續整理下去,或許交給時間讓未來釐清現在。就給自己一段時間去闖。
親愛的三十歲,或許那一年很多事情你才終於懂得,而你的左邊胸膛是否已經刺下永遠忠貞的信仰?二十四歲,儘管說自己帶著阿伯的心腸,但仍舊是顆年輕的心始終不夠堅強,原有的計畫一一被瓦解,於是這一季的課程失去你預期的節奏,但卻遇見更多種生活樣貌。有人形容三十歲的漫長彷彿經歷了兩輩子般磨人心智,而你的心也許將在那一年變得堅強,更堅定自己前往的方向,但也希望你的心依然帶著暖人心扉的溫度。

步伐中的病態



已經很久沒有跑步了。
漫長的營隊籌備期從四月中開始,期間經歷非常多的第一次,課程規劃、預算編列、文宣製作、講師邀請、講義編輯、場地洽談...等等,很多都是新的嘗試,而新的嘗試會帶來新的刺激,於是籌備期就彷彿不斷地在經歷挑戰,每克服一關就能夠累積一些小小的成就感。不過也有遇到瓶頸的時候,或者不如預期那般順利,但你不太針對人生氣,常常都是氣事情,或者自己,然後對自己失望、沮喪、埋怨。如果氣自己,就會跑得很用力。所以籌備那段過程時常為了發洩而跑,因為跑完就能夠平靜的面對過不去的瓶頸。也曾經為了感情而跑,只是不願意接受自己懦弱的讓眼睛流淚,所以就讓皮膚一起哭泣。
一直都不喜歡跑步,但有時候,事情已經是喜不喜歡之外的問題了。你喜歡的運動都是互動性高的,但跑步卻是最容易自己進行的運動,只是一直沒有成為生活中固定的習慣。國中階段沈迷於網路遊戲,老爸用心良苦的為我和哥哥的健康把關,要求我們用跑步來交換玩電腦的時數,那時跑步的圈數只不過是玩樂的籌碼;服兵役的時候受班長的威逼以及榮譽假的利誘所以也跑,只要通過每週的三項體能測驗就能夠在週五傍晚回家,這階段算是為自由而跑;心裡痛苦的時候也跑,所以當韻淑說著參與三鐵的原因時,你心中默默的有著共鳴,為感受痛苦而跑。
你這一代的孩子多數不再擁有生活艱困的記憶,於是人生遭遇低潮、工作或感情失意,小小的痛苦都變得巨大且難以承受。所以當遇見悲傷或失落的自己,會跑得更用力,像是發洩的手段,總是帶著對自己的情緒,拼命的跑,跑到上氣不接下氣,每一口呼吸都迫不及待的被完成卻依然無法支付體內的消耗直到張大了嘴再也呼吸不到一口氣彷彿生命將要枯竭,終於停下。所以你說若能在雙腳的運動中忍受枯燥與反覆的乏味,只能與自己說話的寂寞,某種程度如同爬山,雖然幾乎都有隊友,但總會希望靜靜的與自己交談,感受呼吸以及生命的脈搏,好像就沒有苦會更苦、痛會更痛。於是跑步似乎成為一種病態,一種享受痛苦的病態,卻維持著心理狀態的平衡,好像也能夠牽強的說是一種通往美好生活的途徑。
或許就是太清楚自己的弱點,才更容易因為挫敗在自己的弱點上而失望。但潛意識的驕傲在陽光下總會讓自己燦爛的笑著,面對自己卻不若人前的陽光開朗,如同你的文字始終難以對自己的負面狀態誠實。於是跑步好像就變成一種修練,長時間的寧靜只有腳步聲、呼吸聲、心跳聲,還有你對自己的提問,一次一次都越來越深刻。
而今你依然不喜歡跑步,因為要面對長途的喘息與一段時間的孤寂,但有時候為了心理的平衡卻變成必須。還好你喜歡流汗,毛細孔相對淚腺而言更像是負面情緒的出口,總能在停止的那一刻緊繃的肩膀就會感到釋放、抑鬱的心感到舒暢。跑步其實也有很迷人的部分,習慣在最後兩百公尺全力衝刺大步跨開的步伐中,感受相較於快速交替的步伐而緩慢的呼吸頻率,每一口都飽滿胸腔的呼吸,短暫的屏息四周就可以寧靜的像是只有自己;停步後稍作喘息就大字攤在地上,感受生命與土地的溫暖回應。於是所有的矛盾與焦慮都在過程中被一一釐清。
貳零壹貳年玖月參日這一晚,你再次讓步伐交替於紅土操場,對自己說是為了點燃的夢想而跑、說不只是為了心理平衡也為了生理的平衡而跑、是為了未來的美好生活而跑、是亭方與繼弘說你越來越沒耐心為了磨練耐心而跑,但或許事實是因為今天終於看完大家的心得,這一群伙伴的認真給了你感動,讓你開始焦慮依然難產的文字債,於是為了書寫的靈感而跑。
已經很久沒有跑步了。不記得多久,不過至少從營隊開始就沒跑了。但今天的跑步變得輕鬆愉快,因為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為了自我實踐而跑。

林東東的奇幻旅程


這個夏天,如同漸漸散亂的房間。曾有的條理與規則都在兩個月的時間裡慢慢消失,雖然不知該從何整理起,但整理房間要比整理一段時間容易太多。你清楚自己會後悔沒有將日常裡瑣碎的感動化作實體逐一記下,卻依然只是靜靜的收藏每一次心頭微小的震盪,然後經歷長時間的沈澱才終於慢慢消化,但除了日常,生命中每一段特別的時光都如同經歷汛期的洪水,夾雜著不同的元素強力的沖蝕,最終散亂於大海。或許如今的房間也是這一段生活最忠實的呈現。
最後,你用成年禮形容生命中的這一段,於是當時間河流逐漸緩和,你終於開始在房間裡一一拾起這段時光留下的種種。




林東東的奇幻旅程

部落,一直是你喜歡卻始終感覺遙遠的地方,這感受可能只是因為部落並非自己的故鄉。開著車的NANA或許也不會稱港口部落為故鄉,但註1Cepo’確實已經是她生命裡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你搭著NANA的車為夏日活動一同前往場勘,在車上感受到一種彷彿年節回家般的喜悅。
當車子開過花蓮大橋,你們在這座湛藍的公路上航行,陽光告別幾日的陰雨,你的心已經飛揚在整條路上。在後座的兩位是不久前被撿上車的乘客,他們站在路邊舉著寫有『水漣』字樣的牌子不斷晃動著,NANA幾乎沒有猶豫的打出方向燈隨即靠右停車。在他們打破沈默釋出善意前,對於任何陌生人突如其來的靠近都是心裡的疙瘩,因為對於人性的不信任,於是自然的設下防備,這一直都是你與人有著疏離感的主要原因。
我叫Ben正在花蓮教英文,她叫佩媗早上從宜蘭來,我們在玩搭便車遊戲今年第四年,結果她遲到害我們現在最後一名。他說中文有著標準的『歪果仁』腔,語帶輕鬆且俏皮的介紹著,後來Ben說他來自美國。他們搭便車的勇氣令你佩服,輕鬆的看待路途上種種遭遇,沒有流水帳似的行程規劃、也沒有多餘的行李,只有二十條需要完成的任務與規則。每年就這樣幾個朋友一起出發,從花蓮到都蘭。
疑問開始在你心裡醞釀著,自己一板一眼的個性在面對事情的規劃始終呆板而缺乏彈性,美其名或許如同步驟、程序、要領是按部就班,但若是對人則可能落得不知變通、沒有溫度甚至墨守成規的評語。彈性一直是你不變的追求希望隨機應變、臨場反應,如同期盼一個人的旅行能把自己放心的交給自己,流轉在各個城鎮間依舊游刃有餘,面對各種狀態的發生都能夠泰然自若。顯然的實際與期盼始終有差距,因為你總是過份焦慮,焦急著安排清楚自己明晚將睡在哪裡,勞碌大概也就此注定。
之後他們在水漣下車,到豐濱又接上另外兩位外國男子一位美國、一位加拿大,最後在場勘目的地石梯坪告別。沿途與NANA討論著此類的問題與觀感,雖然沒有特別的結論,但你已然清楚自己好學生、乖乖排的個性,即使內心反骨的不願承認這頂帽子,可依然是事實。但若有所覺悟與突破,相信終將清楚看見自己的態度與樣子。

在石梯坪附近蒐集一些用餐與住宿訊息,其實心底中意的還是在石梯坪露宿一晚。入夜後,那裡的夜幕深黑無法看清楚海的輪廓,卻能夠不間斷的聽著海潮聲的動人,以及無盡的星辰。過往夏天的記憶總有一個晚上你是這樣度過,於是希望帶給伙伴們相同的經驗。你心裡夾雜著大量矛盾,始終無法果斷的以一人之力獨裁眾人之事,萬般設想終究回到你『熬操煩』的特質作結,僅盼不論多久都能甘之如飴的操煩下去。
剛過正午,太陽讓皮膚辣的發燙,在這時刻場勘海岸行旅路線根本是自討苦吃,於是NANA提議再往南一段到長濱天主堂看看。一路上輕鬆自在,東海岸的步調與節奏一切都太美好,根本不忍匆匆走過,長濱天主堂的環境給人舒服又自在的感覺,陽光透過樹蔭灑下,溫和的讓人有點沒勁,幾個孩子忙著排練隔日即將開幕的演奏曲目,排笛的聲音悅耳,悠揚了整個下午。可你心中仍舊懸著未完成的探路與場勘工作,那些美好完全無法心無旁騖的感受。

傍晚,再次回到Cepo’,天邊的雲朵印著橙紅暮色,海岸行旅路線勘查過後大抵確定,懸著的心總算有著落。跟著NANA在部落繞了一圈,之後又帶你走進Sakuma大哥家,在院子裡圍著半圓聊著。你期望自己在這環境裡不會有違和感,但幾位部落的長輩看待你卻是如此自然,依舊自在的閒聊,你的加入彷彿只是開啟一個新的話題。你瞭解那不是一種忽視,也不是自己真的未有一絲違和,而是他們寬容的包容力讓你能夠舒服的身處其中。Sakuma是一位坐在他身旁也不會感受到壓力的長輩,當然你也不曾感覺到他彆扭,相處和諧,帶著與你父親相似的氣質,令你尊重。Sakuma只問了喝不喝啤酒?就起身走向對面的雜貨店。
本質上你仍是來自城市的孩子,雖然喜歡部落生活氛圍,但依然無法完全將自己的內在交付於環境中,不若在海上那般自在。Sakuma的弟弟推著Ina在院子停下,Ina前兩天才從醫院回家,身型瘦弱彷彿能夠清楚看見支撐軀體的骨骼,但精神仍然不錯,只是記得的事越來越少,有時也像個不聽話的孩子。不過這一刻在你面前的Ian仍呈現出長輩的態度,你完全聽不懂Ina口中所訴說的智慧,只是專注的看著她說話的表情與模樣,企圖感受出一點訊息似的。
突然,NANA向Sakuma開口希望請Ina幫你取個名字。你說自己永遠記得當下內心的顫抖,當Sakuma以母語向Ina說明完,Ina看著你唸出名字,Sakuma帶著你再念了幾遍直到發音完全正確,然後才語帶笑意的說出那是他小時候的名字沒幾個人知道,因為之後大家都叫他Sakuma。
於是對部落有更多的感受,在Ina的命名下,終於擁有一個原住民名字。你說在部落感受到的生活,始終是那麼赤裸,沒有過多包裝,是那麼的平凡,卻讓人那麼的喜歡。問你什麼樣的生活動人?你說,如是。
Namuhe,或許是一個代表靈魂的名。當然你再也無法得知那一晚Ina命名時究竟是看見了你的靈魂,或者只是變年輕的記憶將自己當作年輕的Sakuma。但你知道成熟穩重、行事穩健是那名字背後的真意,也將是生命中一段必然經歷的過程,而Ina的命名只是一個開始。

註1 港口部落在阿美族語名為Makota’ay,古地名又稱Cepo’,意謂『出海口』。

2012年2月6日 星期一

如果妳喜歡我的字

    有時候會覺得字就像是散亂的拼圖,有著筆畫的美感,也有寓意的深度。
    一個詞、一句話、一篇文章都是很多字的拼湊,文字的溫度就在筆畫間緩緩暈開,有時會挾著濃濃的情緒渲染一頁又一頁,不過有時卻也平凡無奇。單看作者如何賦予生命,有生命的文字彷彿擁有脈搏,看著看著心就會澎湃,或者讓畫面栩栩如生信以為真,有時卻也會面臨心中想的無法具體描寫清楚的窘境。
    我特別喜歡手寫的字,不盡然完美,卻可以在筆畫中看出撰寫時的執著,還有句子以外的弦外之音、撰寫時的心情狀態等等,那是無可取代的情感。
    如果,妳喜歡我的字。